2012年4月29日 星期日

《是吵架了吧?》

「你就穿這樣去?!」

穿好鞋子,男人抬起頭卻看到同居人穿著鬆垮的棉褲和一件拉鍊直拉至頂端的夾克,想必是為了不甚巧妙的遮掩下方難以見人的衣服。這副打扮應當是在家中的睡衣或休閒服,然而眼前這神經大條的人卻毫不在乎的想穿著它出門。

「對呀,反正只是去附近的大賣場而已,不用特別換衣服吧?」

「嗯......可...」

「小誠,爸爸和叔叔去買個菜,要乖乖看家喔。」

「好─!」

男人正索盡枯腸,試圖尋找比較不傷人的話來反駁,那人卻已抄起一旁櫃子上的車鑰匙,和兒子道別後就瀟灑的走了出去,他只得皺著眉頭追上漸漸遠去的那人。

*

不到三十分鐘,爸爸回來了。

明明假面騎士都還沒撥完一集呢,平常他們出去不花個兩、三集卡通的時間是不會回來的啊。怎麼今天這麼快,而且......

「爸爸,叔叔呢?」小誠不解為何一起出門的兩人卻只回來一個。

聽到兒子居然在關心那個該死的家伙,爸爸不禁惱火了起來。

「誰知道?應該還在那邊吧,反正我自己先坐車回來了。」

「為什麼?」

「那傢伙太過分了,居然忽視我!我叫他過來一下他居然假裝沒看到,還假裝不認識我!你說是不是很過分!而且剛才我明明就......」

爸爸氣鼓鼓的開始碎碎念,小誠則乖巧的坐在一旁陪著他,小腦袋瓜裡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等到爸爸講得有些口乾舌燥後抬頭一看,發現已經接近晚餐時間,於是他站起身來走向廚房。

「不理他了,我先來做晚餐。小誠想吃什麼?」

「嗯......馬鈴薯燉肉好了。」

小誠猶豫了一下,然後決定今晚的主菜就是馬鈴薯燉肉了。

確定爸爸正忙得不可開交後,小誠跳下沙發,跑到一旁的茶几去撥電話。

「喂,叔叔?爸爸先回來囉」

「難怪我找不到他,那個笨蛋!要先走也不會說一下。」透過話筒,彷彿可以想見男子在另一端安下心來的模樣。

「叔叔,可以幫我買點心嗎?」小誠乘勢問道。

「好啊,小誠想吃什麼?」

「巧克力!白色的那個!」

「好,我結完帳就馬上回去了。」

掛下電話,小誠蹦蹦跳跳的回到電視前面繼續看著不知道演到哪裡的假面騎士,跟著激昂的主題曲旋律口齒不清的唱著。不久,爸爸把爐火轉小,慢慢的燉著牛肉,然後把其它的菜一道道的端上桌。他看了看空曠的客廳,那人似乎還沒回來。於是他假裝不經意的問:

「叔叔有打電話回來嗎?」

「沒─有耶!」小誠背對著爸爸吐了吐舌頭。爸爸問的是叔叔有沒有打回來,剛才是小誠打過去的,所以這不算說謊吧?

聽到兒子的回答,他懊喪的轉身回到廚房,一邊心不在焉的看顧燉肉一邊後悔著自己幼稚的舉動。那傢伙總不成到現在還沒發現他不見了吧?連通電話也沒打來該不會是生氣了,還是手機沒電呢?該不會還在那邊像隻無頭蒼蠅似的找著他吧?貿然跑回來實在是太輕率了......明明就不是甚麼大事,為了這個大動肝火的自己比兒子還像個小鬼啊.......

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跟他說我已經回家了呢?但是明明是自己負氣跑回來的,實在是沒有立場去打電話啊,怎麼辦呢?

就在爸爸進退維谷之際,叔叔回來了。

一進門,迎面而來的是他最喜歡的馬鈴薯燉肉那濃郁的香氣,還有撲上他大腿的小誠。他放下手上提著的好幾大袋雜物,走到廚房門口去。看著裡面那個面露陰霾似乎還在生氣的人,他試探的開口。

「呃...我回來了。」

「嗯?嗯,你回來啦。那個,晚餐快好了,先帶小誠去洗手吧。」

見門內的人兒那種冷淡而疏遠的態度,他心內暗忖著果然是生氣了吧,一邊默默牽起小誠的手前往浴室。

小誠抬起頭來看著氣氛依然僵硬的兩人,不悅的嘟起小嘴,對於他們還沒和好感到相當不滿。

*

今晚的餐桌上很安靜。

大家都默默的吃著自己的飯。雖不至於劍拔弩張,但這種低氣壓卻也讓人食慾大減。小誠撥弄著自己小碗裡的飯菜,久久才吃下一口;爸爸看著前方那人一口一口的緩緩吃著飯,緊張的幾乎忘記動筷。見他夾起今天的主菜吃著,爸爸小心翼翼的開口。

「怎麼樣......?」

「呃?」

「馬鈴薯燉肉...我這次把洋蔥和紅蘿蔔切的比較小塊,還可以嗎?」

「啊!很好吃喔!這樣就比較不會有紅蘿蔔的澀味了,而且燉的比上次久對吧?馬鈴薯很入味喔。」

聽到精於料理的愛人誇讚自己,爸爸臉上不禁浮出笑容。

「是嗎?太好了。」

看到爸爸心情好了些,小誠從桌下把剛才從購物袋中翻找出來的牛奶巧克力交給叔叔,對他眨著純良的大眼,暗中指了指爸爸。

「啊.....那個,對不起!今天是我的態度太差了...這個是賠禮」

見愛人突然開口道歉,還有他遞過來的,自己最喜歡的牛奶巧克力,爸爸備受感動,也向對方坦承自己的過錯。

「我也要道歉...我不應該一聲不響的跑回來的,下次我會先換好衣服的啦。對不起喔。」

「你就是懶得找衣服吧?之後我幫你先拿好就是了。」叔叔嘆了口氣無奈的說。

聽到對方已經原諒自己,甚至還更進一步表示願意幫自己先打點好煩人的事,爸爸高興得不得了。

「太好了,還好今天小誠說想吃馬鈴薯燉肉」

「小誠?」

「嗯,怎麼了?」

「沒有......我也很慶幸他說想要白色的巧克力當點心呢。」

語畢,兩人轉過頭去看著那個到昨天為止都還笨笨的小兒子。

「?」

小誠搞不懂爸爸和叔叔幹嘛突然轉過來看他。吃東西會讓人心情變好,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