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3日 星期二

[HP] 我們所凝視的是相同的月亮,卻沐浴著不同的月光

 一篇突如其來的Sirius Black 生日賀(?)文,有一點點犬狼但其實沒那麼明顯

決定題材是用隨便找的拉霸三題:盯著滿月的黑狗/眠/報紙

獻給我最愛的頑劣分子、長不大的教父、最閃耀的星辰。


"天狼星是冬日夜空中最明亮的恆星

而在夏季,他將隨著旭日升起

帶來盛夏、豐饒、征戰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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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月】

如果那些匆匆忙忙趕著回家吃晚餐的人願意稍微偏過頭看向樹籬外,會發現蹲坐在在陰影處的黑色巨犬正抬頭望向夜空中的滿月,這隻體型龐大但卻瘦骨嶙峋的狗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鵝黃色的圓盤,好似下一秒就要發出長嚎,但最後牠只是站起身沉默地離開和牠融為一體的陰暗角落,踩著緩慢卻有力的步伐踏入月色下的街道。

天狼星是冬日夜中最明亮的一顆星,而冠以此名的男孩也一如其所象徵的,耀眼炫目。曾經,他以為這一切是理所當然,卻在他的世界崩塌後發現自己理應腐爛在角落,不見天日,永生、永世。

在阿茲卡班沒有文字、時間、語言,只有永恆的痛苦與絕望,瘋癲的與半瘋的囚犯帶著他們漆黑的靈魂嘶吼低喃一些無意義的字、詞、語句、噪音。有時候他也會加入他們,聲嘶力竭的喊著懺悔錯誤、詛咒叛徒,辱罵他邪惡刻薄的血脈家族,懇求他最親愛的人們回到身邊,然而他最常咒罵的卻是自己。

該死的天狼星布萊克,你理應受折磨,在這一切之後,你應得的。

無盡的悔恨正在逐漸將他殺死,他放任自己宛如一灘爛泥,了無生氣地待在牢房堅硬粗糙冰冷的地面,絕望木然的盯著前方的一點虛無,直至不知不覺沉沉睡去,時而瘋狂躁動融入這該死的地獄。說來可笑,這竟成了他最接近消遣的事。

而後他漸漸學會最好的方式就是將他們和自己最好的那段年華放在心底深處牢牢鎖上並將鑰匙拋棄,他的腦海中只剩下最單純的思想,一件事實,關於自己是無辜的卻也同時有罪。彼得,他想,就讓他爛在土裡好好懺悔,而自己則待在這個地獄裡好好贖罪。

直到他開口向福吉要了那份報紙。

一開始他只是瞄到了副刊的一角,突然對以往不屑一顧只有書蟲和老頭才會玩的填字遊戲感興趣,然而拿到報紙後他並沒有馬上翻到背面,而是從頭版的最上方開始嘗試進行閱讀。已經太久沒有接觸文字,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卻只是略微感到生疏。在預言家日報斗大的標題下印著他永遠不需再擔心的天氣、一派胡扯的星座運勢與現在的年份日期。

1993,他生銹的腦子搭配手指頭數了起來,才發現,在歡樂與理智日復一日的流逝間,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他33歲了。

這真奇怪,上一秒他還是21歲,接著發現他已經33歲了。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他在阿茲卡班渡過的時間,整整12年,這樣一想,似乎又比他以為的短了太多,應該是千百年過去了才對,卻沒想到不過十二年罷了。

接著往下閱讀,卻出現了熟人的面孔:亞瑟和茉莉,以及他們的一大群孩子們——他敢用自己剩餘的理智打賭,一定全都是如火的紅髮。他記得比爾和查理,披著懂事的好孩子外衣,下方卻藏著不輸給他的叛逆。派西倒是紀律的化身,以為板起嚴肅的面孔就是個小大人,卻不自覺引得眾人發笑。還有那一對活潑好動的雙胞胎,茉莉總是把他們帶在身邊,因為「他們只要離開大人眼皮子底下三秒鐘就會把自己炸飛的。」,而那個最矮的男孩和唯一的女孩想必就是和哈利同年的小奶娃榮恩和那時剛出生不久的金妮。

能夠看到熟悉的朋友感覺很好,讓他感覺自己回復了一點人氣,但他沒想到在這張照片上還有另一個熟人——他看到了彼得。

這隻不可饒恕的耗子懶洋洋的趴在衛斯理家最小的男孩肩上享受埃及的艷陽,斷了一根指頭的爪子大喇喇的伸在前方,清晰得難以忽略。最無法忍受的是,牠將隨著牠的"主人"(正派的衛斯理小主人,當然。)一起回到霍格華茲,安全、舒適、美好的霍格華茲,有著親愛的哈利的霍格華茲。

不,不,不,天狼星布萊克不會放任髒兮兮的囓齒類待在他的教子身邊,太骯髒也太危險了。

他有辦法,天狼星總是有辦法。晦澀卡頓的思緒漸漸清晰,做為劫道四人裡鬼點子最多同時也是最有執行力的一位,他在這裡待得夠久,足夠知道他所需要的一切......

化獸師,當然,這個多次拯救他的技能再次提供極大的協助,他擦著那些瞎眼的催狂魔身旁離開阿茲卡班,渡過那一片如墨的黑色大海,回到久違的英倫本土,朝著記憶中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的所在走去。

他在街上流浪,從日正當中直到夜幕降臨, 路邊的街燈一盞盞亮起。 他往杳無人煙的深處走去漸漸遠離住宅區,卻發現沿路的景象未曾陷入黑暗。前路依然微微可見,近處甚至過份清晰。

肉墊踩在落葉上沙沙作響,腳爪壓過枯枝發出清脆的斷裂聲。他抬起頭望,一輪圓月懸掛於天空,這才驚覺,原來今天是滿月。然後,他才想起了劫盜的另一位成員,曾經的摯友,卻因自己的不信任而把他排斥在外。雷米,可憐的雷米,他想。天狼星瞬間感到抱歉,愧疚感湧上心頭。 他是不是又一個人? 又一個人度過難熬的滿月?還是他找到了能夠陪伴他的人?

他想起學生時期最後那兩年,月圓的晚上,四隻野獸的狂歡。月影、蟲尾、獸足、鹿角,肆無忌憚地在禁林裡奔跑、翻滾、撕咬、打鬧,他們互相理毛、相互依偎,交疊在一起打盹,他們分享彼此的體溫,毋須語言卻比人類的時候更親近。

在逃離出來的時候他腦袋亂糊糊的想著很多事:彼得必須死,虧欠哈利的多年,亞瑟與茉莉一家看起來那麼幸福,失去詹姆的痛苦,聰明強硬又不失溫柔的莉莉,自己能否尋求阿不思的庇護。

然而今夜望著一輪盈月,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只想著雷米,想著他的一切。他突然很想調轉方向去找他,他想告訴雷米他愛他,想請求他原諒,卻顧盼無措不知該往何方。

強撐著趕了一整天的路,倦意漸漸上湧,扯住他的腳步,他叼起幾張飛散的報紙,找了個足夠安全隱蔽的地方將紙墊在身下充當狗窩,然後像隻真正的犬類般轉了幾圈確定足夠舒適後躺下。

狗安詳的睡去,墊著的報紙只隱約露出頭版的一角,天狼星布萊克瘋狂的面容消失在牠身下,宛如從未出現過。


【虧凸月】

雷木思路平瞪著手上的報紙,上面的照片男人呲牙咧嘴,無聲的嘶吼著,瘋狂的樣子讓人畏懼。 那是張陌生的臉孔,但是他舉著的牌子卻寫著天狼星的名字,那個他曾經以為足夠了解的人。

12年過去了,他才33歲。卻眼窩深陷、蓬頭垢面、一臉憔悴,看起來宛如4、50歲的人一般。想必是被阿茲卡班監獄折磨的。 而他則是被現實生活折磨著,華髮叢生、滿面細紋、爛衣破布,舊疤新痂遍佈全身。

他不懂,除了會變身以外,人類和狼人的差別在哪裡? 他們有著同樣的思想,也能接受同樣的教育,卻因為一個晚上的不同而被歸類為黑暗生物。每個月總會有那麼幾天痛苦的時候,那麼狼人和女人的差別在哪裡? 他自嘲的笑一笑。都是被忽視的族群罷,只是程度和結果的不一樣。有時候他希望自己是個女人,至少每個月消失的時候能夠有說得出的藉口。

當然,他也不總是那麼誠實。應聘時他會主動告知自己患了慢性病,帶著疲憊又虛弱的身軀,當然,時間一久他的僱主或多或少也能將他的情況猜得七七八八,就算是那些愚鈍到家的,最終也會因為他偶爾加長的休假而轉投更合心意的人選。

沒有老闆能夠接受經常請假的員工,尤其是給予的請假理由總是含糊不清的舊疾復發。慢慢的他習慣了。 從一開始的正職,到兼差打零工,最後,只要是能夠做一段時間的他都試過。 

有時候他會怨恨天狼星為什麼殺掉憨厚溫順的彼得而不是他這隻狼人,這樣他就不用成為那個失去所有朋友的人,還要面對慘淡痛苦貧窮的生活折磨。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奢求太多,但是在被生活磨平的稜角下,原來,仍然有一小撮火苗在跳動。

雷木思知道自己不應該,但在收到阿不思寄來的信息後,他根本未經思索就衝動的回信答應了。就任性一次也好,他太想念,太想要回到霍格華茲了。他想念那裡的氣味,想念那裡的食物,想念城堡的每一個角落,但也許他最想的是回到學生時期的那段時光。他告訴自己:阿不思的判斷不會錯的。校長需要他的協助,他也能趁機好好的看看哈利,他最好朋友的兒子。反正這是個受詛咒的職位,他在那裡不會待超過一年,他這樣說服自己。  

剛結束的月圓之夜讓他太過疲憊,尚未看完的報紙被壓在手肘下方,雷木思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和他從前的摯友臉貼著臉。 就像從前的月圓之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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