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西的口袋裡只有六英磅又八十二便士。
他在街上漫遊,不知何去何從。
這個買不起,那個不划算,有什麼可以坐下來吃個東西順便歇歇腿的地方?
媽的麥當勞那麼貴是要死啊,不是號稱平價速食嗎!
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伊格西無意識地沿著走過無數次的熟悉路線來到公園。他看了看四周,沒什麼人,想想也是,畢竟是上班日的午後。
他走到一處位於樹蔭下的長椅,躺下來,雙手枕在頸後將右腳翹到曲起的左腳上。
陽光從縫隙中斑駁灑落,他抽出一隻手伸直迎向金芒,烈日透過他張開的五指直射虹膜。
媽的,要瞎了。
他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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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學校和軍隊以後,伊格西的生活就在偶爾打打零工和無所事事中度過。
沒有工作的時候他就待在自己房裡,坐在床上和眼前穿衣鏡中的自己大眼瞪著小眼。
不,他並沒有那麼自戀,謝謝。
他看著自己,一張臭臉,想著該如何評價眼前這個廢物,想著操蛋的人生,但更多時候他就只是單純看著前方,腦中一片空白。
即使未經深思,伊格西下意識的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絕對會完蛋。(等等還他還能比現在更糟嗎,這念頭令他內心打了個冷顫)
他抓起鑰匙,然後養成了無事時在街上漫無目的遊走的習慣。
不想待在那個"家"裡,卻也沒有什麼可以久待的地方,那就只能擺動雙腿假裝自己有個目的地,有個要前往的地方。
可是他沒有。
就好像找不到棲地的野獸,好像這個世界忘了替他留一個容身之處。
那就自己找一個罷。
持續走下去,終有一天會找到的,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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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西坐在長椅上,他一點也不想知道迪恩和他媽到底有沒有玩三人行,他把捲菸紙從信箱丟進去,再(狠狠的)踹了一下大門以後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晃到了公園。
太陽大到不讓人睡,那就來想些什麼吧。伊格西決定開始思考。
即便不作什麼詳細的計畫,但他是該好好打算一下,關於將來。
他總是不去想關於未來的事,不是他蠢笨或者膚淺,只是,有些事情越想是會越可怕的。
就好像孤獨一人的深夜裡,你覺得背後的黑暗中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你,明明知道是沒有的事,你卻忍不住開始細想那雙眼睛是不是帶著血絲,那張蒼白臉孔是否面無表情,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又或者他不是人。
你試著停下,但內心的恐慌已經膨脹開來,如同發酵的麵團,只是你不知它的臨界點在哪裡。
對伊格西來說,未來是比這還要可怕不止百倍的東西,因為不論內心對那些妖魔鬼怪有多恐懼,它們終究是虛幻的,你只有到遊樂園的鬼屋才有可能遇到。但未來,未來卻是真實的,而且終有一天會到來。
他想過自己可以變得更好,他試過,而且獲得了好的開頭。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就這樣倉促隨便的結束連收尾都沒有。
再見了,奧運金牌和愛迪達代言;再見了,安文將軍和他的榮譽獎章。
現實告訴他他會成為怎樣的人,他應該成為的 - 還大方提供活生生的示範:迪恩和他的廢物手下(們)。
有好幾次他覺得自己即將崩潰大哭,然而最終淚水只是在夜晚從眼角溢出,從顴骨靜靜滑落濡濕枕頭。
好吧,如果他這輩子就這樣了,至少他要活得問心無愧還要有個穩定的生活。
大概不結婚了,即使結了也不會生孩子,這種人生還是別傳承下去的好。
但打打炮還是要的。
嗯,那要記得從薪水裡留一份下來買保險套。
也許該找份工作,固定的那種,不論什麼類型,他也沒什麼好挑的,只要不讓他變得像迪恩那樣就好。不能再總是隨便找一份兼職做做。
就先這樣吧。
他從長椅上站起,拿出手機。
「呦,Ryan,晚上去喝一杯?cool,你負責叫上Jamal吧 ? 好,那就Black Prince,See ya in a b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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